萧静之回到朝欢众人齐住的宅院时,已是深更,宅院里的房间灯火几乎全部灭去。萧静之走往宅院东厢──他独居的厢房所在,却见他的隔壁房内仍点着灯。

        他推开了房门,倚在门边说道:「怎麽还没睡啊?」

        「阿静,你回来啦?」房内,是一名长衣阔袍的男子,坐在一盏挂灯下,右手的衣袖用布条束了起来,正执着笔,在一张铺上了画纸的长案前执毫细绘。那人一见他回来,马上搁下了手中的画笔,温目望向萧静之:「今儿个怎麽这麽晚?」

        「下戏後突然有个邀约,我去了。」萧静之走到了桌案前,想看他正画些什麽。

        「是那个家里从商的义弟?」他问道。他记得萧静之下戏後若没直接回来,常常就是跟他的两个义弟们去喝酒了。不过,其中一个、也是个将军的儿子,早在几年前就离开汴梁,现在常相邀的,就是这个商人子弟。

        「不是,言远这阵子到江南去巡舖子了,要在南方待上好一阵子,是一个今日来看戏的客人。」萧静之百无聊赖地端详着长案上的画纸,上头绘着半幅尚未完成的花鸟图,「这是你的新作品、还是新的差事?」

        「别人介绍的差事,不过就是画些花花草草,不怎麽有趣。」他有些扫兴地垮下脸。

        「既然不有趣,别接不就得了?」萧静之嗔笑道。

        「报酬可不少,大户人家附庸风雅起来都是不计代价的,总b阿修老押着我替他画道具布景还强吧?」

        「让你帮忙戏里要用的东西,你那什麽不情愿的样子?朝欢到底是你的戏班还是我的戏班啊杭大画师?」萧静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朝欢的正牌主人,正是眼前这名气质孤雅率X的男子──杭无方。虽是戏班主人,可杭无方从不参演戏作,戏目搬演时,也从不见他在戏楼管理打点,是以朝欢虽名满京城,可却没人知道真正拥有朝欢的,是这名一心想成为画师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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