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辙看着他,眼中没有什么波澜。其他人都能猜到,他想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而这个问题,最好由他来问出口。妄语看不见旁人,不搭理旁人,他只看得到自己愿意搭理的、看得上的人。

        “你的形体已经破除质碍,按理来说,已经无法回归人类之身。而如今你又这样完整地站在我们面前,我不认为结界又重新化做了你。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我知道,就算击败了你当下的身体,也并不意味着你就能从此消失。你不过是来阻碍我们回去罢了。”

        “我猜你们已经好奇了很久。既然你已经说对了一半,我就告诉你剩下的一半吧。”

        妄语坦然地耸肩。他伸出手,将眼前的纱布轻扯下来。那在结界中令人不适的、似曾相识的纯蓝色光芒从他的脸上溢出,即便在明晃晃的天光之下也如此显眼。当纱布完全从他的脸上脱离时,本该是左眼的位置上,绽出一面小而精密的环状法阵。这阵法是如此精致,如同绣娘精巧的手在指甲盖大小的布匹上绣花,或是匠人以一粒枣核雕出栩栩如生的摆件。那阵法悬停在他的眼前,随他面部的移动而移动。法阵整体也是动态的,每一处符文都像是小小的虫子,在有限的牢笼中拼命扭动身躯。

        “呃……!”

        “你们应该好奇过许多阵法的源头——那么就在这里,在我的眼里。我就将答案放在这儿了,至于你们如何破译,就凭本事吧。虽然我可以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它是无解的。我不敢说是什么天衣无缝的术式,只是我相信,凭你们谁也无法看透它。”

        “不需要看透。”

        施无弃二话不说释放出两道风刃。那柄画了忽地笑的黑色折扇,是何时滑出他的袖口,又被他在一瞬张开并释放法术的?这不重要。即使妄语闪身的那一刻,谢辙立刻判断出,至少他当前的形体是实实在在的。他需要躲避,而风刃也掀动了他的衣摆。看来想要离开这广袤的朱砂漠,至少要将眼前这唯一的障碍铲除。对于自身结界外的事物的干涉,妄语能做到的终归有限,只能将自己的一部分象征性地分裂出来。说不定,这人形的诱饵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但每个人都清楚,击败他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虽然逃跑这种事,不是没有人想过。

        “把寒觞带走!”在对妄语拔剑相向时,他拼尽全力对聆鹓喊道。

        谢辙说的对,这种情况不是该闹着要和大家不分开的时候。寒觞的处境很危险。即便脱离了结界,他的意识也未能及时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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