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原告、被告会分开来，站在第三道仪门两边处等候，干证站在甬道中间等候听审，但曹知县却让两告及干证同时上得大堂。
张秀头一次走进衙门的大堂，虽然高大轩敞，却并不很亮，反而让人感到压抑。大堂里面，正中设有三尺法桌，背靠海水潮屏风，上悬‘明镜高悬’匾额，堂前还有栅栏，前有飞轩甃，上面置了一块犯人下跪的跪石。
曹知县静静看着四人走进来，各具神态，但作为被告的张秀，却是沉稳异常。
四人跪拜之后，又分别道了姓名、年纪、户籍哪里等，半天，曹知县才嗯了一声，算是核对了信息，而一旁的取供书手也开始记录供词。
又过良久，他这才开口问道：“张秀，你说说你为何要立女户？”曹知县先问了被告张秀。
张秀略一思索，回道：“禀青天老爷，民女十岁时祖母、爹娘先后去世，后归于外祖朱家，直至两年前外祖父母离世，朱家便将暂管的财产一应返还与我，而后民女来到南京，以针黹刺绣为生。敢问青天大老爷，民女这样的条件不足以改立女户？”
“呃，是本官问你……你的祖父母就你父亲一人？你父母就你一个？”
“祖母二十四岁夫亡，时父亲年仅一岁，家贫便以针黹营食，脱珥抚孤，寒铦暑溽，未敢有一天懈怠。后教子成材，文艺精绝，父亲以孝报之。祖母与母亲又设幔授徒，以家传刺绣传之，历三十年，遂令百里之地再无寒女。只可惜……祖母完节四十六年，一年之后，父母也因意外离世，而民女时年十岁，再无其他兄弟姐妹。”
“呃……”张秀回答得很清晰明了，曹知县一时间不知再问什么好：“虽然……但是……你祖父早亡，但张家还有族人在，今日堂上的原告就是你祖父、父亲的族人，你可认识他们？”
张秀垂眸，并不往那边瞧，稍时才说：“第一次见。”
曹知县只得又道：“今日虽是审案，但是……”他忽然截住话头，伸出手掌挥了挥，对堂下众人说道：
“来来，都别跪着了，站起来说话，今日本官，就不当这是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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