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长安街以西南棚坊侧帽巷内的一处小宅院,石板铺地,间或鹅卵石漫作小径。灰白墙面被雨水剥蚀得略有坑洼,墙垣下栽种的细叶纤竹,于此时的盛春时节正是草木葳蕤,生机盎然,掩映着院中的房舍,清净雅致,静谧安逸。

        镇北将军谢安晋骁勇善战,横扫千军,威名恒镇四方。南伏百越,北抗鞑靼,几十年来多场重大战役屡立奇功。元顺初年便被封为“冠军侯”,取其“功冠全军”之意,也是大周开国以来为数不多的异姓王侯。然此位处尊居显,位极人臣的武将之首,却是出生于京城小巷内的市井平民家,在无显赫家世和家族荫庇的条件下,全凭自身勇气谋略,盖世雄才,和满腔报国热血南征北战立得今日威名。

        此处宅院便是谢家的旧宅。谢老夫人念旧,偶尔会在此居住一段时日追思故人旧事,因而一直保留宅院原本样貌,定期安排人修缮清理。谢景杭幼年时也时常会随祖母至此处居住,暂时逃离爹娘的管束,在庭院内练功念书,也在巷子内同邻近的孩童打闹游戏,招猫逗狗,好不惬意自在。

        只是近些年来谢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不似从前好。此处虽然清静闲适,也有下人随行侍候,可居舍环境却总不比谢府,因而也便很少来了,只定期遣人打扫着。

        今日机缘巧合下在附近遇到严彧,谢景杭将昏迷的人带去医馆看了病取了药,怀里的人却还未转醒。如此抱着昏迷的人也不便赶路回谢府,情急之下突然想到这处小宅,于是暂且将人安置在这里了。

        屋外的小炉上熬煮着方从医馆里取来的中药,蒸腾雾气透过瓦罐盖子上的气孔蔓延于空气中,氤氲开一丝苦涩的药香。

        谢景杭坐在藤木矮椅上守在床边,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发呆。

        第一眼见到这人,他便知此人生的是极好看的,但第一次如此近如此细致地在天光下打量这张脸庞,却也突地有些恍惚。晌午的日光在这人莹白如玉的脸上浮漾出一层光晕,让谢景杭生出一种这光是从这人骨肉中透出的,本属于此人的耀眼的错觉。也让他觉着好似更早的时候,从什么地方见过这张惊艳绝世的脸一般。

        怔然间突然回想起在医馆时,皓发皤髯的大夫把过脉之后瞥向他不满鄙夷的眼神,嘴里抱怨道:“虽说你年纪尚轻,如此粗心也是太不应该。你这小娘子都有了近三月的身孕了,怎会让他这么不小心?”

        谢景杭见他误解了二人的关系,羞的满面通红,连连摆手道:“不是的先生,我们……”却又登时反应过来重点,“您说什么?身孕?”

        “是啊,你还不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