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清晨,残月未从苍穹沉下,寒冬时节的初日便已于东方泛白。

        阳光熹微,洒在寒气笼罩的街巷,路边自腊月末便开始不断堆积的厚厚积雪融化了不少,被来往车马掀起的尘埃所污染,已不似新雪那般莹白,只于凌晨十分折射微弱的日光,才略显刺眼。鸡鸣刚刚破晓,万物初醒,街道还未热闹起来,唯有几个起早的早市商贩在寒风中打着哆嗦疾行着。

        沈府门前,沈家管家福伯与几名下人着厚厚的棉衣在门口侍立着,时不时翘首张望着街口。不多时,只见一辆四驾马车缓缓驶近,到达沈府门前,车夫缓缓吁声勒马,马车方才稳稳停下。几人急忙迎上去,脸上挂满笑意,仿佛期盼已久。

        只见马车厚毡垂帘撩起,珠坠琳琳作响,下车之人一袭月白狐裘镶边防风斗篷,身形修长,一如松柏般笔挺优雅。来人揭去防风的兜帽,露出的脸甚是年轻。剑眉入鬓,双眸如沉寒星,面容线条如雕刻般利落精致,立体的轮廓在清晨的曦光下更显清俊异常。

        福伯接过一旁小厮手中折叠整齐的大氅和暖炉奉至来人面前,关切的说道:“大少爷一路奔波操劳,属实辛苦了,快暖暖身子罢。”

        福伯自二十年前便入了沈府做管家,为沈家操办诸多事宜,多年以来看着沈氏兄弟长大,可谓情同父子。四年前,沈大人受奸人所害蒙冤而死,沈夫人过度悲痛自尽身亡,沈家全家流放,自是遣散了一众家仆。

        然沈老爷和沈夫人生前皆是宅心仁厚之人,对待下人仆役皆是尊重礼遇,家仆奴婢皆牢记着主人的恩情,日日盼着有朝一日苍天有眼,能为忠臣洗刷冤屈,也终是等来了这一天。

        听闻新帝为沈家翻案,沈恒焱复职,原沈府的下人们除年迈归乡和离京生活的,均主动回来请求能继续在沈府做工侍奉。故如今虽沈恒焱已是沈家家主,但因着沈府管家和下人皆是曾经的旧人,沈家兄弟皆未成家,仍循着之前亲切的叫法,并未改变“少爷”的称谓。

        接过递来的暖物,男人清冷如玉的面庞略有动容,心下暖流涌动:“劳您费心了。如此寒天,你们不必特意出来迎我。快些进屋吧,不要冻坏了。”

        一路嘘寒问暖,沈恒焱被仆人们簇拥着进了内院。自腊月中旬,沈恒焱便被派去安徽,巡查安徽巡抚郑宪才贪腐一案。案件牵涉诸多官员,错综复杂,查理各项账款数目,审问涉罪官员,加之数千里的路程奔波,至结理案情汇报至宫中,便已过去将近一月时间,春节亦在异乡度过,未能归家。

        至梳洗休整完毕,换好官服,欲出门至户部府衙理事,沈恒焱却仍未见得沈恒煜,便轻声问起:“福伯,子衡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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