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柳峤打开窗,放进一缕光来。

        光是烛火的光,地下赌庄内不见天日,终年燃烛以照,方涟离开蓬莱十年,这也算他置下的一点不大不小的产业。巴陵县地方不大,人口往来却甚密,方涟在地上建楼典当金银珠宝,地下起室开设赌坊,暗地里标金买首作杀人买卖,给地方取名叫海市,是座不折不扣的销金窟。

        没了昼夜之分便没了时间感,赌桌旁一站,氛围感染下便一天过去也教人察觉不出来。这是此地主人的小把戏,柳峤不说破,却也喜欢不起来。地方煞,连带着透进屋里的烛影都带点血腥气,打在方涟裸露的背上,无端多了点诡丽旖旎。他正伏在塌边抽烟,屋外赌徒的声音和着走廊更漏声透进来,方涟眯着眼听了好一会儿,才弹了弹烟灰,开了口:“好友,寅时了。”

        柳峤于昨日子时抵达巴陵,到的时候方涟正混在一群赌徒里抽骨牌。这是种苗疆传过来的特有玩法,一副牌四十八张,由兽骨或者象牙制成,分了四个花色,镌了字,代替十二个时辰,每种花色为一刻,谁抽得同当前时刻最近谁便是赢家。新局初开,赌徒们情绪激动,围着赌桌站开了一圈,唯有方涟倚在椅子里抽牌,姿态慵懒,表情漫不经心。他掂起一张起来,骨牌在手指间转了两转,见柳峤来了,便看也没看,抬手将骨牌扔回了牌堆里,脸上是柳峤见惯的笑,“好友来玩一局吗?”

        柳峤自然不是来赌钱的。

        赌桌上没话聊,自然只有去床上。与和方漪在一起不同,无话不说,一字之差,两个人多的是无话可说的时候,就如同现在。柳峤顺着方涟的声音看过去,借着微弱的光,只能勉强看清他黑发遮掩下新起的红印和那只执着烟杆的手。

        这只手骨骼分明,清瘦且白,像是雪里的梅枝,一尘不染,却给人以红的联想。方涟用它执伞杀人,也为人遮风挡雨,几个时辰前抽过骨牌,方才还执着烟杆,现在又抚上柳峤的脸。

        一个吻落在耳侧,方涟的声音轻且哑,像极了刚才那个吻,一触即分却又隐带缠绵,“天还没亮呢。”

        海市不分昼夜,这句话由此地主人说来着实有些讥讽,柳峤无心与他论,捉了那只放肆到他胸前的手,把人压回床榻。

        方涟半身落在床外,却还气定神闲,空着那只手端着烟杆,被抓住那只手不安分地用指尖绕着柳峤一缕黑发,眼睛里是柳峤见惯的神情。

        柳峤眼皮一跳,便知道又让这人得逞了。果不其然,方涟吸一口烟,抬起一条腿来,蹭了蹭他肿胀的胯间,呼出的烟气尽数喷在柳峤面上,嘴角微弯:“心急了吗?”

        此话一语双关,柳峤确实急着离开,却又并不急于此刻之事,方涟开口,便是料定了他不会回答。柳峤失语,按着人吻了上去,方涟从善如流,伸手抱了上来,两个人一起滚回榻里。

        两人之前已做过一回,再来便是轻车熟路,只是到了床上方涟却还执着他的烟杆,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柳峤看着烦,皱眉往里撞了撞,“你就不怕走火?”

        “这不是已经走火了吗?”方涟沉了沉腰,感受着身后的性器又涨大了一点,眯着眼笑,“倘若真走火了,我便与柳公子这般殉情,做对火海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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