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陆札家庭条件很糟糕。他母亲是被拐卖给他父亲的,前几年母亲好不容易被家人找到要接回去,他父亲却死活拉着不让他母亲走,那个坡脚又愚蠢的男人在争抢中一头磕在炉子上,当场便没了生气。陆札对父亲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个总是醉醺醺的男人不止一次向他和母亲拳脚相加,因此对于父亲的死,也许是场解脱。因为是作孽下的产物,他母亲家没人想带他走,但也于心不忍让他自生自灭,留了张卡,其实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陆札想到,明明那群人的眼神那么复杂,带着嫌恶和避之不及,却居然还愿意大发善心地给自己留一条生路,陆札认为他们是群善人,可同时陆札又对这群善人没有什么好感。临走时一家人话说得很含蓄,但陆札听懂了,这张卡算是补偿,他们希望以后陆札再不要和他们家有往来了。这个时候陆札心里没什么触动,反倒有些庆幸地松了口气。

        这样的“大事”很快就在他们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每个人提到陆札都摇摇头,说这孩子命苦,却没人愿意接济他一下。为了吃到政府给陆札父亲发下来的补助,村里没人上报陆札父亲死亡的消息,也许是良心未泯,层层克扣下来,竟然还能给陆札留下生存的钱。陆札不打算动用那张卡,甚至里面具体金额他都不知道,但陆札依旧刻意隐藏这张卡的存在,每每有人从他这试图套话,他都会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这时所有人都会知难而退。陆札不是天真的蠢货,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孩子,暴露出巨大的财富,这无疑是致命的,如果关于这张卡的消息泄露,也许自己哪天就得被那群鬃狗吃得连渣都不剩。

        因为初中第一次联考时出众的表现,陆札被市重点撬了过去,学校给陆札免了书费吃住等一切杂物费,甚至每个月会有几百块的补助。陆札也争气,在各种竞赛中赚足了风头。

        可陆札还是在初二的时候被人孤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学校简直是个社会的缩影,孩子们做起恶来反倒更没有顾及。总有一些刺头对陆札恶语相向,甚至有的时候会推推搡搡,再后来就更过分,把他的书扔到卫生间里,往他被子上浇水都成了家常便饭。剩下的人不是看戏心态,就是无动于衷,偶尔有一两个不忍心的,却也做不了什么。

        于陆札而言,痛苦的日子才是习以为常的,在他眼里,学生的恶意远远算不上什么。

        初三的某一天,陆札又一次不出意外地被锁在了体育器械室。陆札到是心态平淡,靠墙坐在垫子上微微抬头冲着窗子发呆。这样的时光甚至对陆札而言有一种平稳的幸福感。

        门口突然传来扭动把锁的声音,意料之中没法拧开,门外则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有些低沉磁性,还带着些少年气的男声传来“不好意思,里面有人吗?”陆札眨了眨眼睛,想着这声音真好听,像河边长着的芦苇一般,风一吹就簌簌地刮过掌心,几乎是凭借声音就能想到说话的是一个怎样的帅哥了。也许是这声音带着一种诱人深入的魔力,陆札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门开不了,被锁住了。”按陆札的性格,他是不会应声的,但这次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札居然口比心快,突然回了话。后知后觉升起一丝紧张,咚咚咚的心跳声中他祈祷门口的男生快点走掉。

        可门口的男生不仅没走,还用关切的语气对他说“没事同学,你等一等,我去问老师拿钥匙。”然后就听见男生急促的脚步声慢慢远去。陆札从垫子上站起来,抿唇冲着器械室的镜子打量着自己,把稍长的刘海往旁边拨去,露出如水墨画般淡然精致的眉眼,平静的眼神像是枯井一般无波,甚至带着些冷意,显得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就像尊没感情的陶瓷娃娃。陆札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一会,拿出装在口袋的粗边黑框平镜和口罩戴上,然后又把刘海拨了回去。

        等他做完这些,门口也传来扭动把手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生走到陆札面前,问到“同学,你是怎么被锁进来的啊?”陆札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就冲出了器械室。

        齐渊宗站在原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在意,拿了篮球就出去了。

        齐渊宗再见到陆札不过是二十几分钟后。刚刚那个看起来就很胆小瘦弱的男生无力地到在地上,手虚虚地掩着头,就连眼镜也飞出去几米远,陆札正不知道被多少人围着踹,那群人嘴上还说着什么污言秽语。

        “哎!干什么着呢!”齐渊宗呵斥围着陆札拳脚相加的学生,“哪个班的,站住。”不知是谁说了句“草,走了!齐渊宗。”一群人便鸟飞兽散,齐渊宗本来想追过去,但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陆札,还是抱起陆札就往医务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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