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长三年六月初三,出羽国米泽城的一处武家屋敷正举行着俗称「凶礼」的切腹之刑。受刑人名唤长尾权四郎景秋,是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武士。从他雪白和服中露出的x膛和手臂上布满了数十处大小不一的箭创刀伤可看出他曾是个彪悍的武将。

        「四十九年一睡梦,一期荣华一杯酒。」长尾权四郎喃喃道。这是二十年前权四郎的堂兄、人称军神的上杉谦信公因脑溢血辞世时所留下的绝命诗。权四郎身上穿着向左掩襟的和服,端身坐在边长六尺的方形榻榻米上。榻榻米上铺上了白布,左、右、後方均围着白布帐幔。这个特别准备用来切腹的舞台,俗称为「Si衣」。事实上,权四郎的凶礼还在「请肴」,即是为刑犯附上最後一餐的阶段。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在想着要如何有尊严、不惧痛苦的面对Si亡,但权四郎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绝命诗要写什麽内容。对於一个曾侍奉过上杉谦信,并与武田信玄、北条氏康、织田信长、丰臣秀吉、伊达政宗等天下豪杰打过交道的武士来说,面子bSi亡更重要。

        「写不出好的句子可是会被耻笑的。」权四郎心里这麽想着。

        一个年轻的武士走了进来,先向权四郎行礼,接着从後方一个仆人的手里接过一个土盆,里头放着三块萝卜和咸豆浆。

        「是介部啊!辛苦你了。」权四郎笑道。

        介部眼里泛着泪水,将土盆恭谨的放在权四郎面前。权四郎从不畏惧Si,自从十四岁起跟着谦信公南征北伐,三十六年来他每天都在跟Si亡搏斗。

        「切腹就切腹嘛,g嘛这麽多繁文缛节。」权四郎心里纳闷着。

        几天前刚满四十七岁的权四郎看看四周,除了大国修理亮、千坂对马守、安田上总介之外,剩下的人全是自己的家臣。大国、千坂、和安田均是与他出生入Si多年的战友,除了已故或驻防在外的武将之外,谦信时代的二十五名臣全聚集在这个小房间里。权四郎将依凶礼规矩所倒着放的筷子拿起,迅速的把萝卜吃完。

        「喂,眉毛,在下实在很讨厌豆浆。可以不喝吗?」

        安田上总介苦笑道:「你不想喝就别喝了吧。」

        安田上总介能元是个矮小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浓密的眉毛仍是乌黑发亮。因此权四郎私底下都叫他「眉毛」。他与权四郎都曾为上杉谦信的侍童,所以认识的也是最久。以战国时代的规矩来说,切腹凶礼的检使是不能由受刑人的亲信担任的。但长尾权四郎景秋的凶礼却坐满了他的朋友们。某程度上,这是下达切腹指令者对他的特别礼遇。

        千坂对马守道:「景秋大人,我看你还是忍一忍把豆浆喝了吧。这是古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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