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爱这样,哄一句爱意换一声忠诚,用偏爱和包庇将他的广陵王死死捆在自己的绳子上,与他做同床共枕的蚂蚱。】

        他是何时死去的?去岁?昨天?不知道了。

        广陵王跪坐席上,案几上摞满了公务文书,无非是绣衣楼各处据点的重建与修整,她熬夜看了几日,总算将之后的安排下发各部,这才腾出空来好好想一想她这些日子里不敢触碰的隐痛。

        刘辩死了,并不是毫无预兆的,从他挺身为了伍家女儿公然与李傕作对起就已经注定这样的结局。董卓不会放任一个已经脱离掌控的傀儡活在世上,他另有更年幼、更听话的扶持对象。

        但刘辩真的死了吗?她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是会遗祸千年的。说不定呢?说不定在她为他悲伤落泪时,他却在某个角落里暗暗窥伺,并且心满意足地确认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果然这样高呢?

        她不想他如愿,所以从洛阳回来后她一滴泪都没掉过,甚至没去怀念,也没去感伤。她忙着呢,她又不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广陵王。她自觉不太悲伤,却总要被绣衣楼的大家小心翼翼的对待,像是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便会触柱而死似的。

        可是难道他死了,她就非要与他一同殉葬吗?

        “看啊,刘辩,你给大家塑造的形象是多么成功啊,好似我们是对生死相依的眷侣一样,可分明我们只是一对互为倚靠的蚂蚱。”

        他们是君臣,是床伴,是无数风雨里并肩同行的战友,唯独不是爱人。他们曾在床第间无数次讲述过爱意,可穿好衣裳,那个字眼就好像多少带了些算计,他可以通过这份爱获得广陵王对他的支持,而她通过这份爱得到的是什么呢?是一个无权天子的认可,让绣衣楼得以更顺利的运作与袭承。另有些交颈温存的时刻,她将它当做两只受伤野兽的互相舐伤,做不得数。

        按理说天子新崩,梓宫在殡,广陵一脉作为汉室宗亲当服孝期,但一则董卓还未发丧,二则她本人并不提及,事情就这样一直拖到寒食祭。

        “楼主,这是今年的祭品。”

        阿蝉将漆盒放在案几旁侧,无需揭开盖子就能闻到从中飘散的酒香。她瞥了漆盒一眼,又看看扒在门边的小鸦,随手将旁边还未查阅的竹简交给阿蝉“去,拿给鸢使,傅融最近不在,鸢部的事务该轮到她自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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