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衍只觉此刻他的身子已经被程瑄外溢出来的情意全然包裹住了，心跳不听使唤地加速，心脏好似真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地。他觉得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刚刚吃药缓和下去的心脏又会当场发病了，于是闪躲着目光推开了程瑄：“你你你，干嘛啊。”
程瑄坐回了自己原来的座位后，脑中还闪现着陆策凑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场景，他感觉头脑里面一团乱麻，于是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陆策那个王八蛋，我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魂穿，为什么就不能早点遇到你，次次都是这样，次次都让你跟着受苦！”
顾淮衍看到程瑄这样的状态，心里得知陆策肯定是和程瑄说了什么他们做夫妻时的往事，于是主动地上前抱住了程瑄的腰，下巴抵在了程瑄的胸口：“诶呀，你不要听他的，他就是想让你生气，所以乱说的，你为什么要正中他的下怀啊。我以前过得不苦，真的，而且你都来了，那我就更不苦啦，你来之后我每天的日子都是甜甜的。”
程瑄抓了抓顾淮衍乱糟糟的头发，失神地问道：“真的吗？”
顾淮衍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过……”他拉长了声调，手指捏了捏下巴思忖了一番，“你说的这些让我也联想了一下以前的生活。我发现我以前好像没什么思想，我的大脑就仿佛是一个傀儡。是那天我从医院醒来，第一眼看到你时，才突然感觉整个大脑活跃起来了。说实话，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被陆策打到流产，我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曾经遭遇的那些手脚暴力抑或是冷暴力，似乎都只是一种记忆，会渐渐在心里形成一种伤疤，但对于当时遭受暴力的我来讲，好像从没想过要逃离，要反抗，好像一种命运的安排。”
“真的吗？”程瑄其实猜想过这种结果，这些一个个快穿世界，就如同被编写好的计算机程序一般，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npc，比如每一个渣攻，他们次次都会在主角受投奔自己时发疯。那如果把不是npc的真人投入在这些程序中，又会怎么样呢？一种是自己，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为了完成任务在这些程序世界中穿梭。另一种则是现在的顾淮衍，也是以前的俞倾、凌余、叶芜、纪令桉，他被抹去记忆，按照剧本上固定好的内容去完成一场场表演，那些机械般的意识也渐渐渗透进他的血肉之中，让他的自我意识也被消磨掉，唯一的任务便是配合npc演完一场场戏。如果不是自己进来打破了这一切，他怕是要一直被迫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接受着这一切，剧本无法转圜，可带来的痛苦却始终篆刻在他的心底里。
看上去，这很像是主神设计的一款游戏，而顾淮衍则是那个被主神惩罚的人。把一个有意识的人投入这场全是npc的固定套路游戏中，就仿佛是将一个活生生的灵魂禁锢在一只木偶之中，任他如何挣扎，也只能被乖乖地锁在这里面。
“表哥，表哥！”
顾淮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瑄忽地从自己的推想中回到了现实，刚好便看到顾淮衍伸着手掌，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着。
“表哥，刚刚我说的你没有听到吗？”顾淮衍将晃动的手收了回来，托在自己的下巴上，神色有些失落。
程瑄看着神色如此生动的顾淮衍，心中一股酸涩感陡然涌起，他忽然侧了身去，搂住了顾淮衍的腰，脑袋在顾淮衍的肩颈间蹭着，好似这样便会让心中那股难受的感觉减轻一些：“衍儿，我们已经来到第五个世界了，你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清醒，你答应我，无论以后再遭遇什么，都要努力保持清醒，好不好？”
顾淮衍乖乖地点点头，也回抱住程瑄的腰，将自己的脑袋轻轻靠在程瑄的肩头：“我记得，我以前好像是说过的，我会努力地想起你，每过一个世界，我都会把你记得更深一些。谢谢你这样努力地帮我摆脱这些宿命般的循环，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努力地把你记得深一些，再深一些。”
这话便如同催泪剂一般，话音刚落，程瑄那两行眼泪便簌簌地流了下来，两旁脸颊上很快便沾染了两道湿亮的泪痕，那泪水成团向下滴落，落在了顾淮衍的肩颈皮肤上，渗进了顾淮衍的上衣布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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