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明媚,温暖而又懒洋洋地倾洒遍森林的每一颗树冠,默默地枝头上滋润尚且渺小的幼芽。由于树冠太过茂密,遮挡住阳光通往一条向上延伸,颇为崎岖的泥路,树荫将泥路层层掩映,一眼望不见头,以至于看起来幽暗而神秘,仿佛是一条通向未知又引人遐想的幽深之地。而远处,一辆白色的轿车不紧不缓地驶来。

        车里放着一首轻摇滚的歌,空坐在副驾驶,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随前进不断变化,但基本上大同小异的森林风景,他戳戳黏在车棚顶的弹簧摇摇乐玩具——《提瓦特冒险记》的女主派蒙,白发小姑娘笑嘻嘻地摇来摇去,活泼地像她在动画里飞在半空的模样。空咬碎雪糕的巧克力外壳,不时跟住歌词哼几声,这时车又颠簸了一下,他不小心磕了一口软绵绵的雪糕,霎时间,过量的冰冷刺痛着他的脑袋,空难受地“唔”一声,拽了拽身边正在开车的男人的衣角,不太耐烦又不舒服的语气,让他的埋怨颇有撒娇意味:“迪卢克,还没有到吗?”

        “快了,”迪卢克露出温柔的笑容,偷了一个间隙望一眼空,算是在安抚,“不舒服吗?车里还有话梅。”

        “有点吧……想不到路居然这么颠簸,还好听了你的话,吃了晕车药。”空拧紧眉头,满脸苦恼,重重靠在皮革椅上,双腿岔开,坐没坐相。

        果然正如迪卢克所说,再经过一小段路,洋馆的最顶层便徐徐冒出灌木与野草的遮掩,从泥土中跃入二人视线,空马上来了精神,挺直了腰杆。等车缓缓在门口停下,男孩的雪糕也正好吃完了,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舔干净雪糕棍,扔进车内垃圾箱,然后开门跟着迪卢克下车。

        洋馆总共三层,首先入眼的,便是那波浪似的起伏的高楼,二楼位于中间的巨大落地窗两旁,分别伫立两根罗马柱,而窗户顶上的三楼,一枚家徽雕塑在两只白鹭的守候中端端正正的立守着正中央。无论是两边的窗户附近,一楼两旁镂空的浅洞,亦或是楼顶的小阳台,随处可见华丽的浮雕与姿色各异又生动的雕塑,像被美杜莎封印在发黄,灰扑扑的白色石膏中,沉睡百年的仆役,来自上世纪独特的巴洛克设计风格,让两人顿时一眼难忘。不得不说,即便这栋洋宅至今已有百岁,斑驳的岁影在它米白色的墙印刻上古旧而破败的伤痕,厚厚的尘埃将它变得阴郁,古老又寂静,但依旧挡不住它当年辉煌风光的容貌,仿佛上了年纪,却华贵端庄,风度不变的夫人。而从那不衰不败的美丽与艳绝之中,似乎能够越过时间,窥见它曾经该是多么骄傲又深受宠爱。

        这如此深刻而美丽的洋馆,立即深深纂取了空的心神,他感觉到那庞大,瑰丽的建筑无声震慑住他的灵魂,令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睁大双眼,微微张开嘴,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它。直到迪卢克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牵住空的手,用钥匙拧开门锁进屋。

        相比起光明通透的屋外,屋内由于没有开灯,窗户紧闭,窗帘全部拉上,显得尤为阴暗湿冷,原本天气还算燥热,但空一踏进来,阴冷便瞬间裹住了他,他裸露的手臂瞬间起了一些鸡皮疙瘩。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相比起洋馆表面的华丽,屋内意外的简朴,和他见过的其他洋馆布置差不多。

        “里面和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啊。”空一面环顾客厅,一面从迪卢克手里接过一部分行李。

        “听姑姑说,她重新翻修过一遍,”迪卢克走向楼梯,“走吧,空,我们的房间在二楼。”

        刚把行李箱随手放在小沙发旁,空便累得拨开白色的雪纺帷幔,扑倒在铺着柔软床垫的铁架床上,铁架床嘎吱一响,男孩像扑进云朵的小猫弹了一弹。塞满鹅绒毛的棉被完美承托,包裹住他小小的身躯,空舒服地闭上眼睛,感觉长途跋涉中积累的满身疲倦,都化作流水缓缓从身上涌出,把行李箱扔给站在地毯上看着空露在床沿外的小腿,些微无奈的迪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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