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许面上说好,在看不见的地方却眼神黯淡。幸福两个字念出口简单,可实际如履薄冰,来之不易,失去容易。

        晚上回到卧室,白色的不断翻飞的纱帘掩映窗外的声色犬马,江知许辗转反侧。他觉得自己真像诗中所写那般——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心烦意乱,干脆起床推门下楼闲逛,鬼使神差就来到地下酒窖。

        江酌言不嗜酒,却爱收藏酒。实木酒架的每一格都摆放着瓶装酒。软木塞酒瓶横置,蒸馏酒瓶则大多竖放。他不懂这些讲究,拿了离自己最容易够到的一瓶,借着灯光看瓶身上的一连串英文字母——波尔多。

        上次晚宴陆斯泽问他要不要喝一点?手上拿的似乎就是这瓶,法国葡萄酒皇后的美称。他嗤笑一声,又捎了两个高脚杯才离开。

        重新回到房间,江知许按下遥控器按钮,自动纱帘向两侧缓缓移动,巨型落地窗外一处精巧别致的阳台迎向落日和朝霞,因此每到夕阳晚照或是旭日东升这里就变成玫瑰金色的。不过现在夜幕深沉,它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从房间里透出的灯光稀释了这一点墨,江知许拿着酒瓶和酒杯踱步出去,在地毯上坐下。夜里风大,吹得他身上丝绸质地的睡衣鼓起,从后背看像一张透明的软壳,发丝凌乱地黏附在脸上,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傅琛说的那句话比当面拒绝他的示爱还要令他难堪、无地自容。原来自己一直自诩和其他人不同的彼此之间的“羁绊”在alpha眼里看来只是一场普通邂逅。

        江知许突然觉得难过。他好不容易与儿时的救命恩人重逢对方却早就忘记了自己。他明白这不是傅琛的错,只是这么多年的期望一瞬间落空的滋味实在难以忍受。

        他不由得张开双臂抱住自己。他觉得很冷。

        昨晚买醉又吹风,早上起来头疼得要裂开。江知许看着镜中自己颊腮两侧晕出的淡粉,伸出手背贴在额前。幸好不是很烫。

        就着温水吞了两粒退烧药,他找了个借口说早上有测试,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就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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