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刚从苏州过来,还不到一个礼拜。母亲走了,我于深夜乘一艘小船,提着个手提包,从小桥流水的外祖父家漂到纸醉金迷的上海。那一夜我非常清醒,一直到日出才眯了会眼睛。一是风和着冰冷的水汽太刺骨,二是头顶的星星实在是温柔。像母亲清醒时候,柔美似水的眼睛。

        啊,我的母亲。我又想起来那个美丽的女人。太美了,以至于有时候我会忘了她是我母亲。她像是活在画报里的人物,亦或是那些肉麻如徐志摩之流诗里的心上人。再加之我平日里也不大见到她,因而她去世的时候,我竟也没感到太多悲伤。可我不得不挤出一些眼泪,不然外祖父家的七姑八姨又要指指点点了,聒噪得很。周家大小姐走了之后,外祖父也病了,周家那么大的木材生意总归要交代,几个舅舅商量了一下,便一拍即合把我送往上海。

        于是,我从一个家到了另一个家。可我清楚的很,我从未有过家。不过是从白目到冷眼罢了。

        这一点,我刚到的第一天,陈家上下就非常清楚地给我表达到位了。

        但有一个人,他却从那群横眉冷对的人里走了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箱子,抱了抱我。

        他身上有好闻的高级香水味道。

        “玉茹,”他说,“你回来了。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哥哥,玉铭。”

        他很好看。睫毛长长的,鼻子挺挺的。淡粉色的嘴唇看上去柔软细腻。

        我在他怀里抬头看他,便得出他是个美人的结论。在我看清他的正脸后,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朝我笑了笑。我觉得冰冷的风瞬间不刺骨了。万荣商行的唯一继承人,陈家大少爷,这些身份都没有盖的过他自身的华贵之气。我深知这种气质不可模仿,那是物质精神双丰富的果实。他是块由内到外的美玉、我是金玉其外的劣石,相比之下,我如街头饿殍,惊羡不已,融化在他的光芒下。

        在此之前,我见过的称得上美人的只独我母亲一人。而这位,我的同父异母的兄长,竟也是一副祸国倾城的长相。或许我见识太少,大上海的俊男靓女可能就是比穷乡僻壤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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