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迟驻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初入睡时尚不安稳,身上越舒服,心头越是如负万钧,愈近天明,身上愈轻,待到睁眼,天光入目,他隐约察觉有一些曾让他彻夜不能眠的痛意正散作飞灰。于是迟驻坐在床头,盯着双手发愣半晌。

        是否真有资格卸去以无辜人命制成的枷锁,又是否真有资格尽兴欢愉?以及……

        他的目光落在掩得严实隔绝外间风雪的木板门上。

        门外有零零碎碎地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不必亲眼看见,就能想象院中定然立着一个人,正用唯一一棵老树当靶,不厌其烦地将链刃一遍一遍缠上去,又收回来。

        以及,又该如何面对他?他对他虽有感激,却,实无……

        丁零当啷的声音忽而沉寂,静默之中他听到胸腔心跳怦咚,那人似有所感,脚步声近,迟驻分辨着,这步是踩在雪地,这步是踏上石阶,这步是停在门前。

        木板门吱呀一声开条缝,而后缝隙扩大,那人身影与外头过于亮眼的日光雪光一同进入,刺得他眼眶发涩,十指倏地收紧,倒比昨夜更加紧张。

        恢复清明的视线里盛着小小的他,温和耐心一如往昔,“我今日休假,你可有想做之事?”

        独独没有昨夜甜蜜得令他窒息的缠绵爱意。

        ——迟驻陡然松了口气。

        待龙泉府事毕,十三接到回返太白山的调令,已是次年元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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