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十六岁那年的花朝节,并不如往年天气好。

        乍暖还寒时候,百花待放。

        要去华阴山顶的水月寺,除了过车马大道,还有群芳园后的一条青阶小道。为显祈福之心虔诚,到这处大多是三五人簇拥着仆妇,从山梯慢慢走上去。

        去岁流年不利,年头蝗灾年尾雪灾,上命不许大肆操办酒会筵席,拘了整年的各家小姐总算寻了透风的机会,山道上姹紫嫣红,袅袅婷婷,却比百花热闹。

        此时挽着手落在最后的两个姑娘,一个鹅蛋脸,一个瘦长脸,相貌不同,气质神态却极相像,似是长在一棵杏树相对而开的两朵粉花,今日她俩不约而同又都着粉衣。

        身量高些的是镇远侯赵家的六女,名为良月,小心挽着扶着另个体态孱弱的,是大长公主的独女江临儿。

        江临儿自幼体弱,病了大半年不能下床,却是个最闲不住的性子,好些了就闹着要出门,走两步就要喘一回,精神头却足得很,拉着赵良月扯闲话,“听说孙家那位今日也来了,你说说她会不会又兴些妖风起来?”

        赵良月挂心她病体,陪着走得慢,父兄娘亲这时已到了山顶了,见她兴致高,话也多起来,“孙伯父可是连家法都请出来了,孙家的哥哥都没这么打过呢,她个姑娘家这么没脸的事儿可不得躲上个半年?”

        江临儿果然吃惊,眼中神采更甚,“我不信,就薛六那性子,见着梁二郎跟狗见了肉似的,岂有放过这机会的?”

        赵良月见她又喘起来,怕有个好歹,忙将她拽停脚,慢慢说道:“其实她小时候也没现在这么疯,这两年也不知是怎么,怕是她亲娘去了,府上也没有依仗,不似你我议亲也好出嫁也好,总有娘家撑着,我若是她,怕也没她的胆量,敢为自己搏一搏。”

        “胆量顶什么用,你不是见着她那天的样子么,你没看见,诶……”江临儿忽的惊叫起来,一口气没倒上来,脸跟着红,不住喘起来,都这样了嘴还不闲着,边捯气儿边道,“你看没看见,你哥护着过去的是不是薛六?”

        江临儿动不得气,去年病到今年,不过是因着点子惊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