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厝酒劲儿上来闹着要睡,余夫人嫌弃他聒噪缠人,怕吵着薛琅,就拉着她在房里叙话,说是今夜公爹赴宴,与多年未见的友人恐有整夜话,薛琅回去也伺候不来烂醉的人,总归是有底下人看着,等他散了酒气再回去也不迟。

        薛琅笑道:“婆母好意,小辈怎好推辞,您不嫌弃我嘴笨沉闷就好。”

        “见着你就像是又见到了你母亲,果然是母女,样貌体态都是像的。”余夫人抹着眼角,拉着她腕子不松手,“可恨她看不上这世间富贵,不肯久留。”

        薛琅少不得陪着哭了场,“母亲在帝京无故人,您待她的心她是知道的。”

        “怪我怪我,哪儿有新嫁娘才进门就惹红了眼的,传出去还不知说我是个怎么样的恶婆婆呢。”余夫人泪里带笑,随后问了几句她这几日的饮食起居,又道孙家嫡母不做人苛待子女,现下出了门子,就不必挂怀,面子应酬有她照应,叫薛琅安心在夫家过日子就是。

        这话不是薛琅第一回听,只因上回是才跪了祠堂,身心俱疲懒怠应对,全程顶张双亲俱亡的晦气脸,辜负了余夫人一片好心。

        莫说是这样的好话,底下婆子多问句赵厝可回来安歇,就惹得她发了顿脾气,却没多大能耐,也不过是自己扯散了发髻,堵在那婆子脸上干嚎了几句,怨鬼似的摔上房门闷头而睡,要不说她跟赵厝般配呢,他院儿里伺候惯了那位狗脾气的爷,个个皮实脸皮厚,走大运赶上个狗脾气的奶奶,也不用端出两幅面孔来了。

        那位有些年纪的言妈妈叫薛琅吼了顿也没臊,还想着她半夜起来要洗要喝没热水,坐着守了一晚上炉子。

        薛琅着实念她的好,想着过两日同苍耳说说不必过分防着她。

        从婆母院儿里出来,薛琅扶着苍耳慢慢走回屋,天气将将回暖,夜风还带着几分寒意。

        “小姐上回落水伤风还没好全呢,这要是落下病根儿可怎么得了?”苍耳这时候就絮叨得不像她这年岁的人,腿脚却利索,扯着薛琅飞也似的走,就这还嫌不够快,恨不得能像话本里的仙人,捏个决就能换了天地,一息之间变到暖和和的内室去。

        “小苍耳,你也知道我是有病在身的人,可心疼心疼我,留神我是不是落了魂儿在后头呢?”二人一路吵吵闹闹,至自家院门口却都住了嘴,只见当中跪着一个黑魁魁的人影儿。

        “小姐,可是你给他们立规矩了?”苍耳唬的撒开了一直攥着她的手,“您别动气,我不唠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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