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禽滑釐便带着易承参观了龙首山的墨门组织。

        同四十年前相比,墨家的人数扩大了三倍有余,现在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人,在龙首山周边,他们开垦荒地,自给自足,闲时便制作一些木构器械节省人力,门中有善于雄辩者,便会委派前往七国游历,开门纳徒,顺便向君主推荐墨家学说。

        “墨门现如今人数虽多,可惜大多都是农家之人,极少有才思敏捷之辈,而且自从墨翟巨子过世,墨门也发生了分裂。”禽滑釐站在一片梯田上,望着远处的荒山忧心忡忡地说道。

        “长风在秦国自立为巨子,称门人为相里氏之墨,乃为秦墨,尊秦制为墨法,一心想为秦国统一天下,然后依托秦王将墨家尊为天下显学。

        而申恕也在楚国自立为巨子,称门人为邓陵氏之墨,亦称楚墨,在楚地以侠客的身份到处行义,据说他是想号召诸侯不要再继续征战。

        我所率领的墨门正统被他们称为齐墨,继续沿用墨翟巨子兼爱非攻的理念,虽然老夫多年来已经尽力筹划,可墨门日后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易承看了眼禽滑釐,微微山风中,他花白的胡子随风而颤,原本挺拔的身躯现在也有些佝偻,饶是年轻时强如牛犊的汉子,现在也只剩下衰老。

        “尽力就好。”易承拍了拍禽滑釐的肩膀。

        “老夫为墨门谋划一生,却处处碰壁,七国鲜有君主愿尊墨家为显学,文兄弟,以你之见,我墨门日后还有出路么?”

        易承没想到经过四十年的人间风霜,原本那个有些傻大个的汉子,居然也成长为了一名眼界长远的长者——他开始为墨家这个门派的未来考虑。

        “墨门所宣扬的理想,贵族和君主确实很难接受,这天下仍会继续纷乱下去,直到出现一个统一的帝国,那时,墨门才有可能有出路。”易承出言安慰道。

        尽管他知道,历史上的墨家很惨,在战国中后期逐渐衰微,最后在秦汉时期彻底消亡,这个充满了理想主义,且艰苦卓绝的门派,并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最终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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