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才见到那高坐骏马的新郎官,细碎的额发遮盖他微皱的眉目,同周边围瞧与欢送祝贺的百姓作揖道谢时,平淡的眸眼抬起,万千的光色映入,似流淌着的银河那般夺目,让人不自己地叹一声郎才美貌。

        骏马后是排列如长河的队伍,坐于马车内的新娘,有风吹拂帘布,百姓若想从中窥看几分,但却瞧那精美的扇子挡住了面目,只能粗看,但不输相貌。后面也有些马车,略输新嫁娘乘坐的这辆,帘布里能瞧见面貌,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大家小姐,就连那陪嫁的侍女也不逊丝毫。

        迎亲队伍绕着城池走了几圈,天色已近昏红,差不多要到吉时,小厮这才牵着骏马往府邸赶。到府邸才知,新郎官是新上任的地方官,才落任不久便有人牵缘,家中无长辈,师长所赐良缘自然应允,更别说新娘可是出自那陈郡谢氏。

        乱世动荡,皇权式微,世家借此登上朝廷,又借中正制把持官海,京城高官已成世家的囊中之物。像谈与舒这等寒门出身的子弟,若想进一步,只能只身入世家,娶世家女,以结两性之好。

        高堂无父母,只谈与舒的师长高坐,抚须含笑瞧这对壁玉的佳人。既解决了友人所托,将侄女托付于良人,又为弟子解决了终身大事。

        临行前,师长嘱咐谈与舒:“同尘,世道虽艰辛,但别忘了坚守自我。”

        谈与舒不敢负他“和光同尘,与时舒卷”的期遇,定然坚守自我,不被宦海的浮沉扰乱心绪。居其位谋其程,为官者为百姓谋千古,只希冀在这动荡的乱世中,有一桃源。

        师长对谈与舒向来放心,又道:“老夫这侄女,贤良淑德,属安石那一脉。只是如今谢氏已衰微,她那脉也无似庐陵公的良才,老夫在此希望,同尘能待她好些。在谢家,她是个可怜儿啊。”说完,抚须长叹,转身离开。

        南朝虽安守长江以南的小地,无天灾人祸。若往北去瞧,连年动乱的北方似乎迎来强势的君王,麾下凶武的军队逐渐统一北朝,无需多久,那长枪便会高指南朝。

        师长已辞了南朝的官务,一身轻来主持谈与舒的婚礼,后便往北去,投向周国。这次一去,不知多久还能再见,谈与舒送师长于郊外的长亭,两目泪珠浸湿,不舍的师长只能赠以柳枝,将谈与舒留在这偏远的县城里。

        送别师长,天色已晚,繁盛的星光点缀在谈与舒艳红的喜袍上,眼眸再次睁开已无方才的悲戚。谈与舒冷目看向小厮,说:“走吧,该回去了。”

        回到官邸,还没踏进,便听那嘴碎的下等侍女低声探讨,言语中满是对谈与舒这低微的官员的鄙弃,谈与舒也不生气,站在角落静静听着。没听多久,屋内走出的一等侍女听她们如此嚼舌根,连忙甩了她们好几个巴掌,无言的怒火将她吞噬,唤来嬷嬷将这几人发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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